四 “先谋篇,再布局”
何庆善,是我接触到的年纪最长的老师。他没代过我的课,是我的课外老师。
我们在校时,“文革”处于中后期。“大宣传”是那个年代的特色。一些有声乐、器乐和舞蹈天份的男女同学被选拔或报名参加了学校宣传队,通常,课外活动时间,大家聚集到大礼堂排练节目,他们除参加校内演出和市属中学的文艺调演,时而,也参加社会宣传活动。
“大宣传”的另一种形式,是出黑板报和办专栏。
起先,我在班里负责出黑板报。黑板报是每个班级自己办的。如果说,它是一种初级形式,那么,全年级出的专栏就是一种中级形式,而学校出版的《二中通讯》校报呢,便是一种高级形式了。
不到一个学期,老师就让我负责全年级的专栏了。专栏是把同学写的文章用毛笔抄写在白纸上,每篇文章用颜料画上醒目的标题,一期专栏由十张大白纸构成,每期还制作一个刊头,依据专栏的内容画上人或物,落款注明是哪个年级主办的。这种专栏是那个年代的特殊产物,现在已看不到了,在当年来说,它应是学校里的“主流媒体”了。
可能是,老师发现我们的专栏办得不错,就让我参与校报《二中通讯》的工作了。《二中通讯》是油印的印刷品,对于我来说,这是好玩而又新奇的事。
当初,我只做一些辅助性的事,老师把腊纸刻制完成了,交给我,回家印刷。这活我愿意干。我把油印机、油墨、纸张搬到家里,做完作业,就开始调油墨,推滚筒,掀沙网,一张张报纸印制出来了,好像在小说《红岩》里《挺进报》的制作情景一样。
《二中通讯》的总编辑就是何庆善老师。
他是一位清瘦的长者,发质粗黑,浓眉大眼,轮廓清晰。平时,他的话不多,说起话来,声音略带沙哑,这是他抽烟太凶的缘故。我每次见到他,手里总是夹着一支燃烧着的香烟,手指和指甲被熏成了焦黄状。
他一边抽着烟,一边告诉我如何调制油墨。稀了,印出来的字迹容易模糊;稠了,滚筒推不动,印不出字来。接着,教我推滚筒的方法,不能太快、太用力,否则印来的字不清晰,还容易损伤腊纸。他让我反复练习培养手感,耳提面命,不厌其烦。
跟着何老师,我熟练掌握了这些技巧,一次印下三百多份,腊纸也不会破损。
一天,何老师找到了我,他说:“从现在起,我教你刻钢板吧。”能自己操刀,刻制校报,我压根是没想到。
他说,刻制报纸的方法是量体裁衣,“就看你如何巧妙地把这些文字,装进这张腊纸里了。”随后,他拿出版面安排的草图。我一看,每份稿件的字数他已统计好了,标明在稿件的右上角。
看到我满脸愁云,他宽慰我:“不用紧张,刻坏了,重来嘛。”
“用什么字体呢?”我问。他说:“就用魏碑字体吧,这种字体容易学,易把握。”他多年来刻着一手遒劲有力的魏碑。
接着,他教我如何编辑文稿。他说,一篇作文,要经过修改才能采用,即使作文写得再好,编排中也有文字篇幅的局限。你可先看正文,再概括导语,导语对文章提纲挈领。然后,再从导语中提炼出标题。取一个精彩夺目的标题,比你写成一篇文章还要花功夫、费脑筋。随着他的指点,我起先在同学们的稿件上修改,再刻制;到后来,熟能生巧,看一眼稿件,便估算出版面是否能容纳下此文。一边刻着钢板,一边删繁就简,一次成功,效率高多了。
又是一个新学期开学,何老师把我喊到办公室。我想,开学了,该出新校报了。我信心满满地站在了他的桌前。
我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不同往日。他平心静气地说:“从今天起,《二中通讯》的全部任务,我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全部任务?”我脱口而出。
“是的,我现在年纪大了。眼睛视力下降厉害,晚上熬夜阅文改稿,精力也达不到了。这学期的校报编辑、制作和印刷都交给你了。”
刚才还信心十足的我,竟不知所措。我当时还在高一,这样的活,我担当不下来。
他吸了一口烟:“试着做吧,总能完成的。碰到难事,来找我就是了。”
说着,他打开抽屉,从里面取出一块钢板和一支铁笔:“这是我自己用的,今天交给你了。”
这是他使用多年的钢板,它镶嵌在一块木框里,木框角上的油漆已磨光了;那支铁笔的笔尖也被他用的圆润好使。
他和蔼地说:“把这事全部交给你,是不让你只满足会排版印制,你还要学会谋划校报的主题思想和文稿形式。”
“主题决定布局,形式服从内容。你是学生干部,了解学校开展和将要开展的活动”他继续说,“提前确定主题,然后去征稿选稿,再改稿定稿。这就叫作谋篇有局。”
我还是不得要领:“那么,怎样才能做到谋篇布局呢?“
何老师猛的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:“先从每篇文章,着手谋篇;再从报纸主题,着眼布局。”
我顿时醒悟,这两年,他手把手培养我的方法,不正是这样吗?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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